“老徐，你瞧，李自成给官军撵得无处存身，来投咱们啦。怎么样，和尚不亲帽儿亲，把他留在咱这儿，让他喘喘气儿，长好羽毛再飞走吧？嗯，我的赛孔明，你说怎办？”
“老徐，你怎么เ装哑巴了？……你想，把他留下好么？”
郑崇俭正苦于无计可施，一接到督师辅臣的手札便邀集幕僚密议，一致认为杨嗣昌的计策可行；即令此计无效，朝廷追究罪责，也由杨嗣昌顶缸。大家认为，李自成一旦出了武关，只有两条路可走：或者往河南省的南阳一带“奔窜”，或者奔往湖广省的郧阳一带，转人兴归山中与张献忠会合。出武关往东，有一个险要地方叫瓦屋里，可以直趋内乡、镇平、南阳；往东南有一个险要地方แ叫吴村，可以直趋浙川，再出淅川ษ而至邓州、内乡和镇平；或者从吴村到党子口折向南去，可以奔向郧ຕ阳府，进人湖广。郑崇俭判断李自成平日与张献忠不和，况且鄂西一带官军云集，决不会往西，所以火速调集重兵，埋伏在向东方和向东南方两条路上，等候李自成落人陷阱。
将近十个月来，宋文富一直被拘留在老营寨内，作为人质，使朱家寨不惟不敢死心倒向官军，还得暗中ณ替义军做事。但现在闯王要率领义军的主ว力离开商洛山了，留下这个人迟早会是祸ຖ害。李自成命人把他带到白羊寨，告他说要带他突围，日后放他回家，并叫他将这事写一封书子留下，闯王派人替他把书子送到他的家中ณ。他将家书写了以后，闯王吩咐黑虎星带几个ฐ亲兵暗暗地将他拉出武关寨外一个ฐ人迹罕至的地方แ杀掉，将尸首埋了。他将宋文富的亲笔家书交给谷英和黑虎星，悄声嘱咐几句。
他们约会见面的地方แ离马兰峪有十五六里，那儿山势较缓，有一片丘陵地带，中间横着一道川ษ谷。在大山中ณ住得久的人，一到这里，会感到เ胸襟猛一开阔，不禁叫道：“呀！这几天宽地阔！”据说在一千年前，这川中终年有水，原是丹江的主要河源。后来陵谷变迁，这附近地势抬高，河流改道，就成了一道干涸的川谷，长不过十里，宽处在一里以上，而窄处只有几支。官军和农民军有个ฐ默契，双方แ暂以这道川ษ谷为界，倘有一方แ面的游骑越过这个界线时就发生战斗ç。离川谷两边十里以内，因地势不够险要，双方都没驻兵，只有游骑活动。
一到川里，袁宗第就看清楚周山有赚他就擒的诡计。这时如若他把手一招，那留在背后的九名亲兵就会立刻๑策马追上他，但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毫无畏惧地向周山缓辔走去。在李自成的老八队中，袁宗第不但是一员了不起的骁将，而且以孤胆英雄出名。在起义之ใ初，他在自成的部下还不大为ฦ人所知，一次在作战时单鞭独骑冲人官军阵中，手擒敌将而归，获得全队上下的尊敬。在甘肃真宁县湫头镇歼灭朝廷名将曹文诏一军的著名战役中，曹文诏虽然已被包围，但厮杀了半天还没有结果。前闯王高迎祥非常焦急，问谁能斩ล了曹文诏的掌旗官，夺得大旗回来。高闯王一语刚了，袁宗第飞骑而出，背后连亲兵也不带一个。曹文诏所率领的是几千名关宁铁骑，虽然死伤惨重，但士气未衰，在土冈上布成一个ฐ圆阵，轮番๘休息，以待洪承畴的援军赶来。曹文诏下马坐在圆阵中央，正与几个亲信将领计议，忽然听见一阵喧嚷之声，猛抬头，只见一员敌将手使铁鞭，已经冲入营门，挡者披靡，马快如飞，一瞬间冲到เ面前。曹文诏大惊，立即上马迎战。但他刚上马，袁宗第已经一鞭将他的掌旗官的脑袋同头盔一齐打碎，夺得大旗，回马而去。袁宗第刚ธ杀出官军营门，官军从背后炮箭齐发，把宗第射下马来。曹文诏追到เ，来不及伤害宗第性命，刘ถ宗敏大吼一声赶到เ，截住曹文诏厮杀，同时高迎祥和李自成督率两三万骑兵从四面发动猛攻，冲开了官军圆阵。曹文诏左ุ冲右突，不能杀出重围，眼看就要被俘，在慌急中自刎而死。他的全军也被歼灭。战役结束后，高迎祥摆宴庆功，亲自敬袁宗第三杯酒，拍着他的肩膀说：“汉举ะ，你真是一员虎将！”从此，袁宗第在高迎样统率的联军中就以虎将出名。如今他看看周山背后的几十名骑兵，从鼻孔里轻轻地冷笑一声。
崇祯点点头说：“倘先生不辞辛劳，代朕督师剿贼，自然甚好。只是朝廷百事丛脞1，朕之左ุ右亦不可一日无先生。湖广方面究应如何安排，倘若先生不去，谁去总督请将为宜，须ี要慎重决定，以免债事。先生下去想想，奏朕知道。”
杨嗣昌回家以后，把崇祯的话仔细体会，认为这几句话既是皇上的真实心情，也未必不含有试试他是否真心想去督师的意思。他找了几位亲信幕僚到他的内书房中秘密计议。幕僚们都认为既然皇上有意叫他前去督师，不如趁早坚决诸行，一则ท可以更显得自己忠于王事，二则暂且离开内阁，也可以缓和别人的攻击。至于军事方面，幕僚们是比较乐่观的。他们认为官军在数量上比农民军多得多，像左良玉和贺人龙等都是很有经验的名将，问题只在于如何驾驭。熊文灿之ใ所以把事情弄糟，是因为既无统帅才能，使诸将日益骄横，又一味贪贿，受了张献忠的愚弄。在这些方面，熊文灿实不能同杨嗣昌相提并论。他们认为ฦ，杨嗣昌以辅臣之尊前往督师，又有皇上十分宠信，只要申明军纪，任何骄兵悍将都不敢不听从指挥。只要战事不旷日持久ื，能够在一年内结束，国家还是有办法供应的。听了幕僚们的怂恿，杨嗣昌的主ว意完全拿定。他比幕僚们高明一点，不一味想着顺利成功，也想着战事会旷日持久，甚至失利。他想，目今国势艰难，代皇上督师剿贼是大臣义不容辞的事，万一不幸军事失利，他就尽节疆场，以一死上报皇恩。不过这种不吉利ำ的想法，他没有告诉任何一个ฐ幕僚知道。
第二天上午，崇祯率领周后和田、袁二妃，在大群太监和宫女的簇拥中，乘辇出玄武门，顺着护城河北岸的御道西去。坐在辇上，他还在想着湖广和陕西方面的军事，盼望着今天能ม得到เ捷报。走到团城旁边时，他命一个长随奔回紫ใ禁城中对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德化传旨：倘若湖广和陕西方面的捷报到来，立即到瀛台向他奏明，不必等他回宫。
“降香后先来团城上吃茶休息。你去传谕王德化：如有湖广捷报，可送到团城上来。”
禹王台这个地方แ，相传春秋时晋国的音乐家师旷曾在此审音，所以自古称做古吹台。到了明朝，因将台后的碧霞元君庙改为禹王宫，所以这地方แ也叫做禹王台。禹王台的西边有一高阁，上塑八仙和东王公，名为九仙堂。这九仙堂背后有座小塔，塔后有井一眼，水极甘洁，名叫玉泉。围绕玉泉有不少房子，形成一座院落，称为ฦ玉泉书院。实际上并无人在此讲学，倒成了大梁文人诗酒雅集的地方แ。这时重阳已过去十天了，西风萧瑟，树叶摇落，禹王台游人稀少。道士们因为今日是杞县李公子和陈留陈举人在此约朋友饮酒作诗，一清早ຉ就把玉泉书院打扫得一干二净，不让闲人进去。
陈子山一见他就抱怨说：“伯言，汤府里什么事把你拖住了？你看，已๐经快近中ณ午，我们等不着你，已๐经点上香，开始作诗。今日不命题，不限韵，不愿作诗的填词也行，可必须有所寄托，有‘兼济天下’之ใ怀，不可空赋登高，徒吟黄花，寄情闲适。目今天下溃决，沧海横流，岂‘悠然见南山’之ใ时耶？……快坐下作诗！什么事竟使你姗姗来迟？”
“可是从商洛山中来的？”
“仁兄尊姓大名？”
不等慧英说话，几个亲兵已๐经催促马三婆快去上房替病人下神驱邪。马三婆吓了一跳，慌忙取水净手，扭着倒跟脚๐走进上房。
刘宗敏忽然坐起，冷冷地说：“马三婆，快过阴吧，我要看看你捣的什么鬼。”
坐山虎故意不回答，急等着他的人们动手。
坐山虎的一个亲信小头目霍地跳起，拔刀向前扑来。双喜眼疾手快，一剑从他的前胸猛刺๐进去。他的刀尚未落下，忽然身子一斜，仰面倒下。又有三个人跳起来向他们的一伙大叫：“杀呀！杀呀！”但他们都没有扑近闯王，被吴汝义和李强一剑一个ฐ劈倒地上，丁国宝也同时砍倒一个。坐山虎拼死大叫：“弟兄们，都快……”突然有刀背打在他的头上，登时他的眼前一黑，栽倒下去，身上又挨了一脚。坐山虎手下的人们，一部分因为ฦ怵于威力镇压，一部分因为对坐山虎很不同情，没有一个乱动。李闯王冷冷一笑，用充满杀气的、威แ严难犯的目光望着坐山虎的人们说：
“你赶快亲自去把他们叫来见我。务必机密，不许让坐山虎的人们看见。去！”等双喜跑出禅房，闯王又向医生问：“你到坐山虎那ว里替彩号们治了伤，他们怎么说？”
“对，你怎么回答？”
1拜身——米脂县方言称结拜兄弟做拜身。
李自成从床边站起来说：“你休息吧。咱们如今要迎敌官军，必要先除内患，可是也不宜造次行事。让我想一想，再做决定。”
高夫人不好当着众人多问，心中明白一定是发生了意外变故，对义แ军很不利，但又猜不出到底是什么เ变故。
“在，总哨刘爷也同他一起来了，等着见你。”
“闯王，莫怪我老不懂事，故意惊了你的驾。我可是有几句要紧话要向你禀报。”
王长顺赶快说：“请闯王息怒，他俩没有一点错。是咱们尚神仙来了一趟，嘱咐李强，任是天王老子地王爷御驾亲临ภ，也不许打扰你睡这一觉。刚才他们告我说：在我来之ใ前，刘明远将爷也来看你，听李强一说，人家回头就走了，不像我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同他们大吵大嚷。他们没有错。要我王长顺是你的亲兵，也一样听从老神仙的话，别说我不许一个人进来打扰你，连一个苍蝇也不许飞进二门。”
“哟！俗话说：运气来到，拿门板也挡不住。朝廷硬把印把子塞到你手里，你能够坚决不要，得罪朝廷么？”
“这个，自然。我已经嘱咐过二拴，谈这事不能够开门见山，直来直去，先拐弯抹角儿试探一下，只要他露出一丝儿活动的意思，下一步就有门儿了。二拴这孩子是个机灵人，一肚子鬼，眨眼就是计，即令同王吉元谈不入港，也不至于自己先露馅。大爷放心。”
高夫人忍不住大笑起来，说道：“哟！真没想到，像我这么一个平常的女流之辈，文不能提笔，武不能杀敌，倒被他们吹嘘成文武双全的巾帼英雄。越说越玄虚，将来还要说我会呼风唤雨哩！”
“啊，又悬了赏格？”
“尚先生，双喜哥就在前边等着。你看，就在那几棵松树下边。”
“瞧，那位走在前边的就是我同你谈过的小将双喜。”
“该死的畜ไ生！弟兄们没有粮食吃，老百姓也在等着咱们的赈济才能活下去，你竟敢把买粮食的银子输掉！你有几颗脑袋？你看我不能ม够剥你的皮？……去！伤好后快来见我！”
“闯王，王吉元不杀了么？”
刚吐出这句闲话，正担心有东厂的人听见，果然有人从背后照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他骇了一跳，回头一看，颇觉意外，又惊又喜。“啊啊，是你！”他立刻抓住拍他的这只手，正要往下说话，那个人赶快使个ฐ眼色，说：
他们回头向南挤去，看见金鱼胡同里的人稍稀，就从抚宁侯朱国弼的府第前穿过去，转了几个弯子，来到了东长安街。牛金星急于想知道这位朋友的来龙去脉ำ，看见身边没有人，边走边问：
差不多到เ了三更时候，众人刚刚散去，张守业正要就寝，忽然听见寨墙上一片呐喊，炮声乱响。他慌忙跑到院里，看见南寨外火光冲天，“妈的，黑虎星来啦！”他骂了一句，随即提着刀，带着一群家丁奔上寨墙。有许多刀客站在寨外和守寨人对骂，声言不日将来攻寨，今日先烧一座庄子让寨里人知道厉害，离寨三里外的一个ฐ庄子果然被点着了，草房和柴火堆烈焰腾空。火光中有人影奔跑。守寨的乡勇见寨主来到，纷纷要求出寨打仗，但张守业怕中埋伏，不许人们出战。他命令大家严密防守，不得疏忽，同时派两ä个人带着他的书子，暗暗开了东门，飞马向田à见秀搬兵去了。
张家寨的人们看田见秀的骑兵闻警前来，追杀杆子，说不尽的高兴和感激。到了第二大早饭时候，人们果然看见他们打了胜仗，把十几颗人头送来，其中ณ有的人脸上和头顶上带者刀剑的砍伤，血肉模糊，显然是经过了短促的激烈战斗。谷可成和他所带的这一小队骑兵昨天曾护送张守敬和票子们来到เ寨外，所以寨上有不少人认识他们，现在一看见是他们把人头送来，大家对他们非常热情，立刻飞跑去禀告寨主，寨主ว明白田见秀派他们送来人头是表示对他尊敬，毫不犹豫地吩咐大开寨门，迎接谷可成等进寨休息。不大一会儿，谷可成等牵着马匹，由张守敬和其他几个寨中管事人陪伴着，由一大群看热闹的男人和孩子们在背后跟随着，来到了寨主ว张守业的大门外边，张守业已经站在大门外的台阶下等候，看见可成等来到，满脸堆笑，趋前几步，拱手相迎。当十几颗人头从马镫上解下来扔在他的面前地上时，他对可成说了几句慰劳和感激的话，随后拉着可成的手，走进内院，直到大厅上，重新施ๅ礼，分宾主ว坐下叙话。那ว二十个弟兄由另外的人们相陪，在前院的客房休息。
1曹镇——指总兵曹变蛟。
金龙拉开弓，骂道：“妈的，老子射死你这个小杂种！”随即只听嗖一声，箭离弓弦。他本来想射中对方喉咙，但是他的气力很弱，箭到对方面前时向下落去，偏巧碰在护心镜上，他想再射一箭，右臂竟抬不起来。
天还不明，宵禁尚未解除。街上冷冷清清，只有献忠部ຖ下的岗哨和巡逻小队。献忠一直送出城外十里，过了仙人渡浮桥，走到เ一个ฐ三岔路口才同客人作别。他对尚炯说：
“我要同闯王赶路，这一次只好不去看他们啦。以后事情顺手，见面的日子多着哩。”
“夫人，你跟大帅说了么เ？”他小声问。
“大帅怎么说？”
尚炯不由得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如今大家尽管都盼望着她能ม够平安回来，当着自成的面总是说些宽心话，可是背后都害怕她回不来了。都说，纵然分了兵，她如果不是在突围时太照顾ุ老营的眷属和彩号，一定会冲出来。要是她万一有个好歹，也是为大家而死，死得轰轰烈烈。”
尚炯见献忠并不急着询问自成在城外什么地方等候，如何去迎接，安置何处住下等等，心中ณ发生了狐疑：莫非他不愿意同闯王见面？医生正要拿话来试探一下，徐以显来了。
“你就是李闯王？”
“总督大人因见你们人马死伤殆尽，已๐被重重包围，插翅难飞，体上天好生之德，网开一面，谕令尔等速速投降，免遭杀戮。如若尔等执迷不悟，胆敢抗命不降，一声令下，四面大军杀上山来，玉石俱焚，老弱不留，尔等就悔之晚矣。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请勿自走绝路，快快投降！”刘仁达用一只手把谕降书往闯王面前一送，又说：“这是谕降书，你自己看看。降与不降，立刻决定，我好回禀总督大人。”
孙传庭继续阅读塘报。这一份塘报是报告革、左等股“流贼”在大别山中ณ潜伏，未敢出山大掠。他没有看完，把塘报扔到地上。外边打人声和哭叫声传进帐来，但他好像并没注意，又看第五份塘报，是详细报告河南各处大灾，“土寇”蜂起。他看完后扔到เ地上，去看第六份。这一份塘报说淮、泗一带“土寇”蜂起。他不自觉地把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把塘报扔到地上。第七份塘报是说清兵深入，高起潜在卢沟桥失利。他摇摇头，扔到เ地上。刘仁达走了进来，躬身禀道：
他没抬头，没用眼睛看，用鼻孔嗯了声。刘仁达蹑脚蹑手地退了出去。他看的第八份塘报是说清兵继续深入，已经到了易州ะ和涿ຕ县一带。他把塘报往地上一扔，还有两份不再看了，叹口气说：
“表弟，请你往前走一走，我同你说几句话！”
“你有什么เ话要同我说？”自成大声间。
周后转向管家婆问：“我忘啦，这都人叫什么名字？可赏赐了么？”
吴婉容跪奏：“娘娘是六宫之ใ主，大事就操不完的心，全宫中的都人在一万以上，自然不容易将每个名字都记在心中ณ。这个刺๐血写经的都人名叫陈顺娟。前天奉娘娘懿ງ旨，说她为娘娘祈่福，刺血写成《金刚经》一部，忠心可嘉ล，赏她十两银子。奴婢已叫都人刘清芬去英华殿称旨赏赐。陈顺娟叩头谢恩，祝颂โ娘娘陛下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周后又说：“另外那ว二十个刺血写经的都人，每人赏银五两。她们都是在宫中吃斋敬佛的，不茹腥荤，每人赏赐蜜饯一盒。陈顺娟首先想起来为本宫千秋节发愿刺๐血写经，做了别的都人表率，可以格外赏她虎眼窝丝糖一盒。”
“是，领旨！”吴婉容叩头起身，退立一旁。
刘安跪下奏道：“启奏娘娘陛下，隆福寺和尚慧静定在明日自焚，为皇爷、皇后两ä陛下祈福，诸事都已安排就绪。”
周后在几天前就知道此事，满心希望能成为ฦ事实，一则为崇祯和她的大明的国运祈福，二则显示她是全国臣民爱戴的有德皇后，连出家人也甘愿为她舍身尽忠，三则皇上必会为此事心中ณ高兴。她望望刘安，轻轻叹息一声，说：
“没想到เ和尚是方外之人，也有这样忠心！他可是果真自愿？”
刘安说：“和尚虽然超脱尘世，遁入空门，到底仍是陛下子民。忠孝之心，出自天性，出家人也无例外。慧静因知皇爷焦劳天下，废寝忘食，娘娘陛下也日夜为ฦ皇爷分忧，激发了他的忠义แ之心，常常诵经念咒，祈祷ຕ国泰民安。今值皇后陛下千秋节将临ภ，如来佛祖忽然启其阿褥多罗三藐三菩提1心，愿献肉身，为娘娘祈福，这样事历朝少有。况和尚肉身虽焚，却已超脱生死，立地成佛，这正是如来所说的‘人无余涅槃而灭度之ใ’2๐的意思。”
周后心中高兴，沉默片刻๑，说：“既然如此，我也不必下懿旨阻止了。”
刘ถ安又说：“娘娘千秋节，京师各寺、观3๑的香火费都已于昨天赏赐。隆福寺既有和尚自焚，应有格外赏赐布施，请陛下谕明应给银两ä若于，奴婢道办。”
1้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这是梵语音译，义泽是“无上正等正觉”，也就是佛教所谓真性、佛性。
2人无余涅ื槃而灭度之——意即人于不生不死，除灭化度连用佛法感化超度也不需要了。这是佛教妄想死后人于“不生不死”的境界。
3观——读去声。道教的庙宇称为观。
周后心中无数，说：“像这样小事，你自己斟酌去办，用不着向我请旨。”
刘安说：“这隆福寺是京中名刹，也很富裕，不像有些穷庙宇等待施ๅ舍度日。不论赏赐布施ๅ多少，都是娘娘天恩；赏的多啦，也非皇爷处处为国节俭之意。以奴婢看来，可以格外恩赏香火费两千两，另外赏二百两为ฦ慧静的骨灰在西山建塔埋葬。”
周后点点头，没再说话。她在心中叹息说：“如今有宫女们虔心敬意地刺๐血写经，又有和尚献身自焚，但愿能得西天佛祖鉴其赤诚，保佑我同皇上身体平安，国事顺遂！”
刘安叩头退出，随即以皇后懿ງ旨交办为名，向内库领ๆ出两千二百两银子，自己扣下一千两ä，差门下太监谢诚送往隆福寺去，嘱长老智显老和尚给一个两千二百两银子的领帖ຆ。谢诚又扣下五百两银子，只将七百两银子送去。智显老和尚率领全体和尚叩谢皇后陛下天恩，遵照ั刘安嘱咐写了收领帖交谢诚带回。智显长老确实不在乎ๆ这笔银子，他只要能够同坤宁宫保持一条有力的引线就十分满意，何况因举行和尚自焚将能ม收到至少数万两银子的布施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