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说：“知道了。”
次日不到中午的某个时刻，我醒过来，杨阳和齐思新还在抱着被子睡觉，我的手机在此时响起，是一条短信：我去早市给你买了水果，如果睡醒，给我打电å话，我把水果给你送去。是周舟。
“你干嘛呢？”我问。
“你的尿呢，我怎么没看见？”
“我睡着的时候怎么会知道自己打呼噜，难道你睡觉的时候知道周围生的事情？”我反问。
“知道什么？”
这时，另一间教室中传来一个让我熟ງ悉又厌恶的声音，我和杨阳走到门口一看，原来是李xx老师又在这里误人子弟。我们觉得现在是报他使我们二度沉船之仇的时候了，我和杨阳经过一番商量，决定让他遗臭万年。我们站在这间教室门口，我高呼一声：“李xx！”杨阳大喊一声：“傻逼！”我紧接着又喊一声；“李xx！”杨阳再次呼应：“臭流氓！”
很显然，下面的学生一定会通过黑纸黑板白字得出结论：被我们骂作傻逼和臭流氓的那个人就是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位人民教师。
我苦笑了一下，想叫她滚蛋，却没有说出来。
我又翻了几页书，难耐烦躁，便离开阅览室。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我们背着吉他来到排练室的时候，门还在里面紧ู锁着。我们手脚并用地敲门，钟风在里面喊道：“轻点儿，门都快踢坏了！”
片刻๑后，钟风打开门，我们蜂拥而入。被褥已收拾整齐摆放在床头，何乐披头散不好意思地坐在床边，钟็风坐下搂住她说：“没事儿，都是自己人。”
教学楼的灯已经熄灭，月光和路灯照亮学校的甬路，我和周舟并肩漫步其上，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下，周舟微微一笑，我问她：“你笑什么？”
我们这时已走到路口，我说：“去操场蹓跶吧。”
“人家外地姑娘纯着呢，不像咱北京的，想怎样就怎样。”
“行，改天聚聚。”
杨阳跳下床，说：“这东西不难，你要想弹得跟大师似的，一辈子也不可能；你要是想弹得跟我似的，有一个ฐ月就行。”他拿过吉他，一边弹一边冲我挤眉弄眼地唱了起来。
“你丫轻点儿，差点儿被你砸漏了。”杨阳心疼地抚摸着自己的吉他。
老姜曾经在我和女友自由á恋爱的道路上设置重重关卡，围追堵截到了我和女友放学出校门三公里内不敢走在马路同侧的程度，还以我个ฐ儿高为由á，将我调至教室最后一排，而安排女友坐在第一排，美其名曰女孩子应该锻炼锻炼，没事儿多帮老师擦擦黑板。女友为ฦ了肺里不吸进粉笔末，总是憋红着脸坐在前排，让老姜ä以为她抹了胭脂；同时，我坐在后排饱受看不清黑板之ใ苦，学习成绩一落千丈。更有甚者，老姜为了继续拉大我和女友的距离，险些在高考前夕不顾ุ我对数理化的热爱，要把我弄到文科班去背文史地。我跟老姜ä说我对理科班情有独钟，老姜说那你的理科成绩为何如此之低，我说热爱归热爱，成绩低是另一码事儿，现在我还有些分数，如果去了文科班，恐怕连这点儿分也要随着我在理科班的消失而消失，我以后不谈恋爱了还不成吗。老姜见被我看穿他心里在想什么，便不再强求，只是说，你好自为之吧。于是我和女友开始在老姜的眼皮底下装ณ作素不相识，连她因t恤衫没有遮住牛仔裤而露出内裤ไ的花边时，我也不敢吭一声，只好任班中男生肆无忌惮地将目光盯在女友的后腰上。
后来的结果是，我在考场上想到不久的将来我就要流落他乡去学习非人类的语言，也不知道我在衣锦还乡之时还能否同女友流利地用汉语交流，并对她说：“等了这么เ多年，辛苦了，你还好吗？”想着想着，我的心中ณ便涌起一种叫做凄惨的感情，顷刻间，那ว些在脑子里堆积了多年导致我学习不好的东西消失得无影无踪，思路豁然开朗起来，奋笔疾书，一下子做出好几道题，还在作文中ณ写了几个漂亮句子，推翻了学习委员对我的妄加评论——脑子里有屎，不是学习的料。
“没了，谢谢。”
“不客气。”
我站在门外长出一口气。
考英语四级的这一天，我和周舟在食堂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周舟还是避免不了有些紧张，我紧搂着她的肩膀说：“没事儿，就当是你自己的一次平常考试，但千万别写错名字，现在你就叫‘邱飞’了。”
周舟点了点头。
我目送周舟走进考场，坐在那张贴着“邱飞”字条的椅子上。周舟回头向后门望了一眼，我冲她点点头，她对我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我放心地回到宿舍。
张凡等人都去参加英语六级的考试，周舟今天本来也是应该参加六级考试的，然而她却冒着巨大的风险替我去考四级，想到这里，我心中涌起一种坐立不安的内疚感。我又回到考场门口等待考试结束。
周舟满面春风地走出考场，说：“感觉还不错，及格肯定没问题。”
四级成绩颁的那天，杨阳疯狂跑至我面前说：“你丫也太牛逼了吧，居然考了个优，请客！”根据学校制ๆ度，英语四级成绩在85分以上者，可以获得学校颁的400元奖学金。于是，我用这400块钱请狐朋狗友们大搓了一顿ู。
期末考试结束，我只有一门功课没有通过，成功地完成了保级任务，系里有两个ฐ同学因为ฦ再次“试读”被开除，他们离开学校时满面笑容，不知道他们是找到了人生的目标还是依然迷惘，满脑แ子空白。
我和几个同学在放假前进行了一次聚会，主要目的是泄考试期间积蓄的焦虑和不安，当一瓶瓶啤酒灌进肚子的时候，我感觉舒服了许多，体内的不安被啤酒冲刷得无影无踪。
那天晚上我们又全体喝高了，我醉得不醒人世，吐了许多次。
与我们同住一层宿舍楼ä的还有经济管理系简称经管的男生，但我们和他们却宛如生活在两个ฐ世界。每有人喝得酩酊大醉，在楼ä道里晃来晃去的时候，这个人一定是机械系的。经管系的男生没有喝醉酒的理由á，他们的功课很轻松，只需看看书、背背题就能应付考试，经管系又美女如云，不必为资源匮乏而大伤脑筋。所以，我们对他们非常气愤，稍有纠纷，就会动起手来，把愤怒转变成力量，用于拳脚之上，机械系男生擅打是全校闻名的，连校长都说：“机械系的男生也不容易，让他们打去吧！”
寒假到了，我除了准备过新年外还要准备补考，我对生命中ณ很大的一部分被消耗在考试和补考上面感到无能为力，新年过后，我将迎来自己的23岁。
我感觉漫漫人生就像在撒尿，每度过一年的光阴就如同撒出一泡尿，尿的颜色也或多或少地反应出一个ฐ人在这一年中的心情。青年人对待一年时光的态度就像喝过几瓶啤酒后对付一泡尿一样，任意挥霍；而老人却把一年的时间看得尤为珍贵，也像一泡尿，撒一泡少一泡。
我是在厕所中得出以上结论的，我经常在厕所里思考人生的哲理，因为我的心中隐约潜藏着一种挥之ใ不去的厕所情结。
我的厕所情结始于对文学的热爱。起初，每次大便的时候，我的手里总要捧着一本散文，这样有助于我将排泄工作做得顺利ำ。每当读完一篇散文的时候，我不仅在思想上豁然开朗，身体的某个部位也会畅通无阻，源源不断地将体内部ຖ废物排泄出来。后来，当我也能够写出散文的时候，散文便不再能够带给我大便时的喜悦，我决定采用其它文体。
我曾先后尝试过诗歌和，诗歌每次都使得我大便不畅，我想这和它的晦涩难懂不无关系，倒是治愈了诗歌带给我的大便停滞不前的苦恼，并非具有“开塞露”一样润滑利导催便的功效，只因为ฦ它的篇幅起到水滴石穿的作用。刚开始，一部短篇可以供我两次大便使用，后来凡是少于2๐万字的都不能使我畅ม快淋漓，为了每天只此一次就可解决此生理需要，我已๐改用3๑万字左右的中篇，久而久之ใ，练就出腿上的坚实功夫，现在我已๐经能够做到在大便的时候一口气读完《还珠格格》。
有一次，我在看《永不瞑目》的时候遇见马杰，他跟我打了一个招呼：“拉呢！”我“嗯”了一声，没有更多回应，因为当时我正在对肖童倍受女孩们的青睐艳羡不已。当我随着情节的展开又看了1้0่0多页ษ的时候，马杰又来小便，见我依然捧着书专注地蹲在那ว里，便说：“你丫吃什么了，怎么又来了？”我抬起头，不悦地说：“我他妈根本就没走！”马杰半信半疑地撒着尿、摇着头。马杰第三次进来的时候，我仍旧保持着大便时的标准姿势，上身放松，重心下沉，双腿分开蹲于便池两侧，此时我并没有擦屁股完事的念头，因为ฦ还有60่多页没有看完。马杰张开嘴做出惊讶状：“你不会还在继续吧。”我说：“你先把嘴闭上，别ี让苍蝇飞进去，如果你再以每半个ฐ小时就撒一次尿的频๗率光临ภ厕所的话，你还会第四次甚至第五次看到เ我。”马杰撒完尿不忘敬仰地看我一眼，然后把那东西放进裤ไ裆，离开厕所，出门后还诧异地说：“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
我并非每次大便的时候总会一丝不苟地看书，我偶尔也会合上书思考片刻，总结一下刚刚ธ看过的的艺术思想，回忆一下它的美学结构，这时我的视线总是停留在我的正前方แ，也就是小便池的位置，那ว是一个值得去留意的地方。
由于每个ฐ人的兴趣爱好不同，他们的生活方式特别是小便的形式也不尽相同。先，根据体内贮存水分的多少，膀胱é释放的压力大小不一，这就决定了有些人可以站远些小便台下面而有些人却不得不忍受冲洗便池的水溅到鞋上的痛苦，站在小便台上面如果他想把尿留在便池里面的话。其次是掏出那ว东西的动作，这也是因人而宜的，有的人穿运动裤，他只需解开腰间的绳子，将裤子向下一褪，那东西便会自己้暴露出来；有的人穿牛仔裤，这样他就要稍微复杂一些，先是拉开文明扣，再弯下腰，向后拱一下屁股，才能ม把那东西掏出来；有一种人是最方便的，他无需任何动作，只要膀胱力就可放水，因为他是着身体，这种情况往往生在深夜或是清晨。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前面一系准备工作的目的——排放体内的废弃液体。毫无二致，每个人在这个时候都会腾出一只手来夹住那东西，把它调整到一定高度，否则会浇到自己脚面，大多数人会选择用右手来完成这项工作，这是毫无目的的，仅是习惯而已。我只有一次看到เ一个学生在放水的时候双手叉腰，一副雄纠纠、气昂昂的样子，事后才知道他是一个喝高了的天津人。
大便时所蹲的位置是观测一个ฐ人行小便之事的最佳位置，我可以看到一束水柱从那个人的双腿之间迸射出来，根据气候变化和他在近期内吃水果蔬菜的多少，那股水柱会呈现白和黄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此现象证明了他最近的身体状况。我在此时往往会展开逆向思维，逆那束臊气的液体而上，来想象撒尿人的那东西是何模样，这需要考虑得综合全面，此人的高矮、胖瘦、肤色都是决定那东西规格的重要因素。在释放液体的时候，有的人因为缓解掉腹中压力而兴高采烈，他们嘴里会哼唱着最媚俗的流行歌曲；有的人除了右手夹住那ว东西外，左手还要夹一根香烟，不时地嘬上一口；有的人会东张西望，左顾右盼。一次，一个正在撒尿的人回了一下头，见我正注视着他，便对我嫣然一笑，我也冲他抱以微笑，从此以后，我们凡是在校园里遇到เ都要相互点一下头，以示友好。
这个工作即将完成的时候，大家都要抖搂抖搂那东西，否则一些意犹未尽的液体会被带到เ裤头上，造成不卫生，我不明白人们为什么不一次尿完，还要为抖搂而浪ฐ费时间。当把那些含有各种毒素和矿物质的液体从体内转移到便池后，大多数人都要迫不及待地离开这里，他们会边走边把那东西收回去，免得被人误认为ฦ不要脸，还有人会把手在裤ไ子上蹭蹭，此时裤ไ子上便会留下一小片潮湿的痕迹，这是刚才不慎浇到手上的。
有时，在我专心大便的时候会听到เ隔壁单间里传来“轰”的一声，紧接着是大珠小珠落玉盘般衔接紧密的声音，大有气吞山河之势，随之ใ而来是一种恶不可闻的气味。虽然我觉得在大庭广众之ใ下做出如此事情有失大雅，但我也会憋足全身气力回敬他一次，以此来证明我的存在，告诫隔壁不要太放肆，做人还是收敛一些的好，可我每次都是力不从心，无法做到惟妙惟肖，隔壁依旧在气焰嚣张地做着坏事，看着别人在我的面前兴风作浪ฐ、胡作非为而自己却束手无措，这就是人体功能造就的巨大悲哀，人比人气死人呀！
一个人在完成他的大便工ื作后，会收拾一下残局，用水将它们冲掉，它们被水冲走后也有两种不同的声音，一种是“扑嗵å”的声音，仿佛一块巨石投入水中，这种声音的主人往往体魄健壮、身材魁梧，他们体育成绩很好；另一种是清脆的“咚”的一声，就像中国选手的跳水，可想而知，水花压得相当小，能够制造出这种声音的人通常弱不禁风，面带菜色，但学习成绩异常优秀。
大便究意被冲到什么地方我也无从知道，反正它们会变成化肥施ๅ在我们吃的粮食上面。人们总是在吃饭时谈便色变，而拉屎时讨论羊肉串与羊板筋的孰劣孰优却异常兴奋。其实把这件事情以一颗平常心对待，问题便可迎刃而解，大家都可以像我曾亲眼目睹过的一个ฐ同学那样，左手拿手纸，右手拿油条，在厕所里边吃边擦。
就我所居住的这座宿舍楼的厕所而言，其存在着诸多设计上的不合理之处。
先，每层楼ä只有三间厕所，每间厕所仅有四个蹲坑，也就是说，其最大排泄总量仅可供12名学生同时使用，而每层楼有51间宿舍，每间宿舍可容纳6名学生，这1้2个蹲坑对3๑06๔名学生来说简直就是僧多粥少，所以每天早晨7：30่-ๅ8：0่0之间经常会出现这样的场景：四名学生在里面怡然自得地蹲着，十几个手握卫生纸的学生排在厕所的门外焦急地等待那一时刻的到来。每有学生从蹲坑的小单间起身，排在队伍最前面的学生便会疯狂奔至单间外，准备时刻进入，此时也不再顾忌那股奇异的味道。也会有蹲坑的学生在完事之前用手机给同宿舍的某个同学打电话：“某某，你赶紧快过来吧，我快拉完了，中ณ午别忘了请我吃饭呀！噢，对了，带点儿纸来，我刚才出来的急，忘了。”之所以建造如此之少的坑位，我想可能出于这个原因：宿舍楼ä始建于1้960年，那时我国正闹灾荒，没有谁动辄就把肚里仅存的那点儿东西排出去，至少得存五至七天，所以坑位设计多了就是浪费，谁曾想，二十年后的改革开放把我国经济展得如此繁荣昌盛，人民生活水平有了显著提高，特别是在吃的方แ面，人们已经适应每天至少大便一次的习惯，由此看来，当初的设计师缺乏放眼未来的深谋远虑。
其次，每个单间的挡门均无一例外地被拆掉，这样你在里面的所作所为ฦ便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虽然没有什么丑陋可言，但毕意属于范畴，所以每次当我置身其中的时候，总有一种惶惶不安之感。据说这些单间的门原来是存在的，时常有一些文采稍好又擅描画的同学在蹲坑的时候会将他的才华转变成一些图文并茂、内容生动的生理卫生图解置于其上，这些东西被一位来我校视察不幸吃坏肚子的副市长在无意中尽收眼底，他当即下令，拆除所有的挡门，不给不正之风任何有机可乘之载体。
再次，蹲坑单间内纸篓的位置的确有碍观瞻，它总是被摆在蹲坑者的面前，蹲坑者在这个ฐ漫长的过程中尽管会竭力不去看它，但还是会在无意中瞥到เ几眼，极大地影响到เ蹲坑者当天的快乐情绪。我们可以随手将它挪开，置于身后，可大家碍于其不卫生，谁也不去管，只好眼不见心不烦。
我的22岁就这样过去，它已一去不复返，成为ฦ我生命中ณ永远的悲哀。
第四章?风中ณ的舞蹈?上
寒假过后，我们迎来大三的第二个ฐ学期。学校安排我们到位于昌平的某机床厂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参观实习。
第一周周一清晨，我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睁眼一看，大家都在争先恐后地起床穿衣，刷牙洗脸，并骂骂咧咧地抱怨着学校的凶残施暴，破坏了大家10่点钟起床的惯例，许多同学在半半醒之间便坐上早班车，飞奔在通往昌平的高公路上。
第一天上午的实习内容很简单，由一名刚ธ毕业分配来此的大学生带领ๆ我们参观工厂。此人姓张，我们之间并无过大年龄差异而且颇有共同语言，所以我们亲切地称呼他：老张。
中午，老张带我们来到工ื厂内部的饭馆吃饭，饭菜丰盛得有些出乎ๆ我们的意料，我和杨阳、齐思新不仅喝了几瓶啤酒，还抽了几根“万宝路”，对此我们有些受宠若惊。
我问老张：“我们以后每天都到这儿吃饭吗？”
老张嘴里嚼着花生米说：“哪有这种好事，咱们以后都得去食堂吃饭，今天特别”。他指着窗外一间破陋的大房子说，“就那儿。”